文/贺得胜
林老师退休前是生物教师,总把校园那株百年木棉当课表。“花苞鼓成鸽子蛋时,就该讲《植物传粉》;等炸出第一朵红花时,正好上到《岭南物候》。”他总是用枯树似的手指扶正掉漆的眼镜框,声音却似软和的花瓣。
那年五月,暴雨频频,木棉提前落了满阶红云,不久就满树垂着朵朵棉絮。林老师蹲在树下捡棉絮,白衬衫沾了叶汁也不顾,说:“木棉的棉絮要晒足三日,给阿英缝个枕头,能治她的偏头痛。”阿英是他瘫了十年的妻,总坐在轮椅上编织装棉絮的纱袋,针脚歪斜如蚯蚓。
我和阿坤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调皮鬼,常常趁午休时间去偷木棉花。阿坤像只敏捷的猴子,“噌噌”几下就能蹿上树杈,坐在树枝上晃着腿,朝我大喊:“接稳啦!”然后把一朵朵木棉花砸在我撑开的塑料雨披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惊飞了叶底正在栖息的鹎鸟。
校工听到动静,举着竹扫帚匆匆赶来,我们便抱着偷来的木棉花,慌不择路地翻墙逃跑,裤腿被树枝刮出了一道道破口,也全然不顾。
墙外 小米 摄
林老师发现我们的“恶行”后,并没有严厉斥责。他一边没收我们的“赃物”,一边耐心地念叨:“花萼可以泡茶,花瓣能熬粥,花蕊晒干还能入药呢。”说完,他转身从屋里拿出一瓶糖渍花瓣,塞到我们手里。阿坤舔着玻璃瓶,脸上露出满足的傻笑:“比小卖部的果冻还甜!”
多年后,阿坤如愿考上了中医药大学。去年他还给我寄来一张明信片,背面印着“木棉,又名英雄树”。
阿英离开的那天,木棉絮如雪花般飘满校园。林老师独自坐在空荡荡的轮椅旁,缝着最后一只枕套。他的眼神专注而哀伤,手指被针扎出了血珠,似乎也丝毫没有察觉。我上前帮他穿针线,不经意间瞥见枕芯里夹杂着几缕白发。林老师突然扯断线头,声音颤抖地说:“阿英说木棉絮太轻,压不住噩梦。现在好了,她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,一切都轻飘飘的了。”
我参加毕业典礼那天,林老师送给我一个装满棉絮的铁盒。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叮嘱道:“带去大学宿舍,比化纤枕头透气。”我打开铁盒,发现盒底躺着几粒黑亮的木棉籽,还有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五月播种,七年成树。”然而,北方的暖气房没能给木棉籽提供适宜的生长环境,它们最终没能发芽,只剩下枕套里的棉絮在时光侵蚀下日渐发黄。
十年后,我们回到母校参加同学会。校门外,那株熟悉的木棉树已不见踪影。保安指着新建的体育馆,解释道:“嫌飞絮烦人,就砍了做地板。”阿坤醉醺醺地掏出一把干花,感慨道:“这可是当年偷藏的,现在都成文物了。”
我们来到养老院看望林老师。他正对着电视里的《动物世界》讲课:“同学们看,这只蜂鸟的喙,刚好适合木棉花的结构……”护士轻声告诉我们,老人已经认不出人了,可每到五月,他总会翻出那些旧纱袋,一遍又一遍地缝补。
窗外,新栽的紫荆花正开得浓艳,却再也没有听到木棉花重重砸向大地的声响。
今晨,雨过天晴。我带着女儿来到郊野公园认树。新栽的木棉苗刚及腰高,标牌上写着“英雄树,五月开花”。女儿突然指着天空,兴奋地喊道:“爸爸,看!有人在放红风筝!”我抬头望去,几朵木棉正乘着上升的气流盘旋飞舞,恍惚间,它们仿佛是当年坠落的信笺,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。
原文载于《羊城晚报》2025年4月20日A7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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